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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七章 救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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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效祺正一邊看劇本一邊和柯延聊著天,見她又不回信息了,知道她又進了隧道,便耐心等了一會兒。結果等了好久都沒回信息,心說那鬼地方信號也太差了吧,忍不住又發了信息過去,還是沒回音,撥電話過去,那頭只有機械的女聲——“你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”,根本就打不通。

曾效祺有些煩躁地放下手機,手指在沙發扶手上敲了敲,告訴自己冷靜一點,沒準一會兒柯延就回信息了。他甩了甩頭,靜下心來看劇本,這是昨天他回來時經紀人給他的劇本,說是讓他看一下。拍完美國那部電影之後,他就正式與公司解除了合約,獨自成立了一家工作室,他的經紀人也跟公司辭職,一起出來了。

接下來他有兩個月左右的空檔,下一部電影七月份進組,是他自己參與投資的一部小成本愛情電影,要趕在明年情人節上映。現在最容易賺錢的就是喜劇片和愛情電影了,成本低,受眾廣,只要把故事講好了,不愁沒有票房,最受投資人歡迎。

他手頭這個劇本又是愛情故事,曾效祺看了幾頁,將它丟在一邊,故事老套缺乏新意,不接。讓他直接拒絕的主因是第一場戲便是激情戲,他沒戀愛的時候都不怎麽接這種激情戲,更何況現在談戀愛了,那就更不可能接了。

手機響了起來,他頓時一喜,立即又失望起來,因為不是他特意為柯延設置的鈴聲,拿起來一看,是經紀人周新梅打來的:“效祺,我昨天給你的那個劇本看了沒有?”

曾效祺非常幹脆地說:“看了,不接。”

周新梅拔高了聲音:“為什麽不解?這電影的導演是費銳,他可是拍愛情電影的一把好手,絕對不會失手的。拍完了可以趕在明年光棍節上映,票房絕對能爆。”

曾效祺無奈地說:“梅姐,我明年有一部愛情片上映,你讓觀眾看點新鮮的行不行?這電影劇本也不行,我不演。”

“我覺得劇本還不錯,你是不是沒看完?”周新梅說,“開頭是有點俗氣,但是後面絕對出人意料,你看完了再說。”

曾效祺說:“男主是個霸道總裁,對我來說沒有任何表演空間。梅姐,我不能光為了賺錢連一點藝術追求都沒了。”

周新梅嘆氣:“我知道你喜歡挑戰,喜歡演文藝片,但是那些片酬低,你現在開了工作室,得養這麽多人呢。”

曾效祺笑了:“也不是非要演文藝片,劇本好的商業片我也願意。再說片酬再低,也不可能比在公司的時候還差,至少沒人抽我的成吧。”

周新梅只好說:“那行吧,我再給你找找。明天大學生電影節開幕了,你反正閑著也是閑著,去露個臉吧,給年輕人助助威。”

“行吧。”跟電影相關的活動他還是願意參加的,尤其是參加電影節的還有他的師弟師妹們,他的工作室也不能是他一個光桿司令,也得適當簽點新人。

剛掛了電話,小夏又打電話進來了:“曾哥你快看看新聞,四川涼山發地震了,5.3級。柯姐好像也在涼山對吧,你跟她確認一下是不是安全的,我給她發信息她沒回。”

曾效祺看到這個消息,手一抖,手機差點滑落了下去:“好,我看看。”

他掛了電話,趕緊給柯延打電話,還是不通。他顫抖著手打開了微博熱搜,熱搜最前頭都是娛樂圈話題,根本就沒有地震相關新聞,他直接搜“涼山地震”,才看到最新的消息:今天早上九點十五分,四川涼山冕寧縣山區發生裏氏5.6級地震,震源10千米,震感明顯,目前已造成部分房屋倒塌、公路垮塌,尚無人員傷亡報告。

這是一條輕描淡寫的新聞,因為發生在山區,震級不大,無重大人員傷亡,所以根本就沒什麽人關註。

但對曾效祺來說,這不是小事。他只覺得喉頭有什麽東西堵住了,呼吸變得艱難起來,他再次給柯延打電話,不通。他心裏默念:別慌,別慌,不一定就是那兒。

他拿出平板電腦,點開地圖搜索錦屏地下實驗室,搜不到,又輸入百度搜索,但是百科也沒說明地下實驗室的具體位置在哪兒,他的手心背心全都是汗,急得他用力抹了一把臉,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,再次搜索“冕寧錦屏地下實驗室”,終於搜索到相關信息,果然就是在冕寧邊境上,而地圖上顯示,冕寧正是回西昌的必經之路,曾效祺只覺得全身血液都凍住了。

曾效祺騰地站起身,給小夏打電話:“小夏,趕緊給我訂飛西昌的機票。越快越好,不能耽擱!”

柯延此刻正與同行的四個人面面相覷,他們是不幸的,返程的路上趕上了破壞性極大的地震,然而又是幸運的,盡管地震破壞性極大,至少他們毫發無損,沒人受傷。只是目前處於失聯的孤島狀態,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夠獲救。

司機從前方路面的斷口處走回來,往懸崖下吐了一口口水:“過不去,兩頭都堵死了,等人來救吧。”

柯延已經明白了自己的處境,她知道四川地震多,但從未想過會被自己遇上,畢竟她來這裏也就短短幾天時間而已。“算是不幸中的萬幸,幸虧我們都沒事。”

李瑞成問:“劉大哥,還會有餘震嗎?”

司機仰頭看了看天,又看了看頭頂上方的懸崖:“那就不知道了,我們找個安全點的地方躲一下,免得餘震來了被上頭落下的石頭給砸著了。”

他們找了一個看起來比較安全的地方,盡量靠著崖壁站了,柯延問:“劉大哥,實驗室會不會有事?”

司機說:“沒事,我們這裏經常有地震,大家都習以為常了,但像這麽大的還不多,我也就只遇到過兩三次。實驗室在山裏,全都是抗震設計的,□□級地震都沒關系,所以今天這地震肯定不會有事的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柯延松了口氣,實驗室的探測器修建起來那可不是一點點錢,動輒數千萬上億,一旦損毀,損失就太慘重了。

一個男同事說:“現在沒有信號,也沒人發現我們被困在這裏了,會有人來救我們嗎?”

司機非常篤定地說:“肯定會有。這條路是通往水電站的唯一通道,絕對會有人沿路過來探查的。”

另一個男同事說:“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被發現了。我們有足夠的食物和水嗎?”

他一提起這個,大家才想起正事來,對啊,現在地震沒受傷確實挺幸運的,但如果救援不及時,他們沒有食物和水,那能熬到什麽時候呢?

幾個人也不躲餘震了,趕緊去車上搜羅水和食物,最後將搜出來的東西往地上一擺,礦泉水半箱,食物僅有被李瑞成拆了的半袋牛肉幹,一個蘋果,三瓶木糖醇,還是不含糖的!一個男同事說:“就這麽點吃的?能撐多久。這牛肉幹還是拆開吃了的。”

李瑞成不好意思地笑:“牛肉幹是從柯延那兒拿的,我就吃了一塊,剩下的我數數還有幾塊……”

“等等,我這兒還有點吃的。”柯延忽然想起來什麽,將手伸進口袋裏摸出來一包巧克力,“這是我在B市機場買的,本來有一袋子零食,早上我走的時候留給基地的同事了,他將這包巧克力給了我。”

李瑞成有些遺憾:“早知道那些零食就不給基地留了,咱們能多頂會兒。”

柯延問司機:“劉大哥,咱們這兒路斷了,會影響基地的補給嗎?”她知道司機平時的主要任務就是給基地提供補給。

“如果他們那邊沒受影響的話,還可以到水電站對面去,走遠一點,那邊山裏還是有村子的。”司機說。

柯延點點頭:“希望大家都沒事。”

李瑞成拿過柯延手裏的巧克力:“這是好東西,我看看有多少塊,一共有12塊,咱們五個人,平均每人能分到兩塊多一點。”

司機嘆了口氣,一屁股坐了下來:“這點吃的能撐多久啊?頂多一天。這兒又沒辦法去找吃的,草都沒幾根,怎麽停在這個鬼地方啊,要是別的地方,起碼還能上山找點吃的。希望最遲明天就有人過來救援。”

一個男同事說:“就是不知道震源在哪兒,別的地方路段有沒有被破壞。”

一句話讓所有人都陷入了窒息的沈默之中,恐慌是可以蔓延的,一旦產生絕望的念頭,就如同白色紙巾上滴上墨點,會洇得越來越大。

柯延連忙給大家鼓勁,說:“你們別這樣啊,說不定震源就在咱們這附近,別的地方沒有被破壞呢。現在已經開始有人趕過來救援了。而且我們的情況明天所裏應該就有人知道了,他們會想辦法跟當地政府請求救援的吧。”

大家聽她這麽一說,又樂觀了些。

柯延說:“既然只能等待,那就各自找點事做唄。”她說著從自己的包裏翻出了資料,找個地方坐下來開始整理。

其他人看她這麽淡定,便也跟著淡定下來了,各自找起了事做,有事做既能打發時間,也能忽視恐慌。只有司機無聊,拿出手機玩了會兒小游戲,發現電池也不多了,便收起來一個人這裏走走那裏看看。餘震沒有再來,司機就回車上睡覺去了。

現在正是春光爛漫的季節,山間傳來鳥兒的婉轉啼鳴,空氣中浮動著淡淡的花香,山谷間的天際偶有大朵的流雲飄過,如果不是地震,還真是個令人心曠神怡的日子,適合踏青郊游。可惜大家都無心賞景。

日光一點點移到頭頂,已經到了飯點,但是沒有人提吃飯的事,一人一瓶水,也是實在受不了才抿一小口。現在最困難的就是柯延了,在場都是男性,這些男人們隨便背過身就能找個地方解決小便,她一個女的上廁所太不方便了,所以只能盡量少喝水憋著不方便。

後來實在憋不住了,司機老劉從車裏找出一塊塑料布,給柯延在路的那一頭圍出了一小塊密閉空間給她解決生理問題。都這個時候了,自尊心什麽的也得適當放下了一些了。

一直到下午三點,大家實在餓得受不住了,這才切了那個蘋果均分吃了。蘋果是司機老劉的,他隨手拿了放在了車前臺上,一直都沒想起來吃,沒想到這會兒還能派上大用場。

山谷裏一片空寂,李瑞成對著懸崖下面喊了幾聲,只傳來綿延不絕的回聲,他懊惱地說:“為什麽還沒人來救我們,手機信號也還沒好,難道地震很嚴重嗎?信號塔也給弄壞了?”

一個男同事有氣無力地說:“小李你別叫了,省點力氣吧。”

李瑞成只好又坐回了原處,扭頭看著柯延還在寫東西,真有點佩服她的鎮定。其實柯延也著急,自己這會兒跟曾效祺聯系不上,他應該也看到新聞了,肯定都急死了,但是她不能把自己的不安暴露出來,全場就她一個女的,一定要穩住才行。

其他人已經無心幹活兒,大家都在瞎聊,但是說多了話就口幹,口幹就要喝水,最後大家只好都沈默下來,各自找事打發時間。柯延也不寫東西了,畢竟動腦子會高度消耗卡路裏,容易餓。

幾個人無聊,便坐在路邊發呆,有人拿了充電器一邊充電一邊看小說,也有坐累了上車去睡覺的。一群大忙人平時忙得連喝水的時間都要擠,這會兒被困在這裏,閑得簡直發慌,一閑下來就容易胡思亂想。

李瑞成說:“他們不會拖個四五天才有人來吧,那會兒我們還有命嗎?”

柯延說:“別胡說,怎麽可能那麽久!”

司機也說:“怎麽可能那麽久?你們怎麽說也是國家的棟梁,培養一個出來多不容易,國家不可能不重視的。”

李瑞成嘆氣:“就怕是有心無力,等趕到的時候,我們已經掛了。好餓啊!”一整天就早上吃了點,中午吃了四分之一不到的蘋果,不餓才怪。

柯延堅定地說:“肯定會有人來救我們的,不要亂想,去睡覺吧,保存體力。”

一直到了天黑,都沒等來救援。大家將牛肉幹拿出來,每人分了一條吃了。這牛肉幹的味道其實不怎麽樣,還有點鹹,但大家都覺得這是吃過的最好吃的牛肉幹,果然饑餓能夠放大無數倍食物的可口程度。

吃完牛肉幹,大家都上了車,然後從包裏拿出帶來的所有換洗衣服裹在身上,開始蜷在車上睡覺。車子是一輛七座的面包車,男人們講紳士風度,把後面最寬的三人座讓給了柯延睡覺,柯延推辭不掉,便將鬧鐘調到半夜,準備到時候換其他人來睡。

這一夜非常冷,雖然已經是春天,山間夜裏也只有十來度,後半夜凍得根本睡不著,司機最後啟動車子開了會兒空調,這才讓大家緩過來。

大家在車裏窩著,誰也不說話,默默地想著明天會怎麽樣,本來想著白天恐慌怕餓,晚上睡著就好了,然而晚上卻凍得根本沒法入睡,饑餓也並沒有離他們遠去,胃壁互相蠕動碾磨著,火燒火燎的難受。明天只剩下一塊巧克力了,他們還能撐多久呢?

曾效祺也是晚上才趕到西昌,到了之後他沒有休息,而是直奔公安局了解情況。西昌的公安民警還是頭一回直接接觸到一線明星,非常意外激動,聽了他的訴求後,非常重視,給他指了路去找地震救援中心。

曾效祺奔波到半夜,才知道通往地下實驗室的水電站專用車道多處垮塌,正在緊急搶險疏通中,目前並未找到來自北京的幾名科研人員。

曾效祺眼裏布滿了血絲:“疏通整條道路需要多長時間?”

“暫時還不能確定,要看公路損毀程度了。”

“那你跟我說最快需要多久吧?”

工作人員搖頭:“這個不能確定,快則兩三天,慢則一個禮拜都有可能。我們會盡快加快速度的。”

曾效祺聽說一個禮拜,心都涼透了,如果人受了傷,拖上一個禮拜還有救嗎?如果沒受傷,一個禮拜人也餓得差不多了,最好的情況當然是能夠安全返回實驗基地了。他靈光一閃:“能聯系上地下實驗室嗎?幫我問問那邊的情況可以嗎?看他們有沒有返回。”

工作人員想了想:“我們沒有實驗基地的聯系方式,不過有水電站,離得不遠,我們托人過去問一下。”

“好,謝謝,麻煩了,我就在這裏等消息。”曾效祺無力地坐了下來。

那邊工作人員見他如此心系朋友的安危,知道他是真的關心朋友,完全不敢懈怠,趕緊去給水電站打電話了。移動電話沒有信號,但有線電話並沒有被損毀,所以二級水電站那邊接到電話,就趕緊派人過去問詢情況了。

等了快一個小時,那邊才給這邊答覆,出發的那群科研人員並沒有返回實驗室。曾效祺的心沈到了谷底,也就是說,柯延要麽被困在了路上,要麽就遭遇了不測。他雙手捂著臉,過了起碼有十分鐘之久,這才放下雙手:“謝謝你們,能不能幫我找一份專用通道的地圖,越詳細越好,我想了解一下地形。”

工作人員為難地說:“地圖是保密的,不能給你。不過你可以用谷歌地圖,那個應該也能看得到。”

“謝謝你!”曾效祺點點頭。

工作人員安慰他說:“曾先生,你不必著急,我們會全力以赴搶救被困人員的。”

“好,謝謝你!”曾效祺轉身出去了,還好已經是深夜,他的出現沒有引起人的圍觀,一般人也不會相信他來到西昌了。

曾效祺回到酒店,用網絡地圖搜索到了水電站專用通道的地圖。其實整個路程是一百多公裏,開車只需要兩個多小時,柯延的車出發一個小時後才失去聯系,也就是說,範圍可以縮小到一半左右。曾效祺決定明天親自驅車過去看看情況。

周新梅給他打電話:“小夏說你跑到四川去了,你不是明天要參加電影節嗎?你跑四川去幹嘛?”

曾效祺耐著性子說:“對不起,梅姐,我明天去不了了,我朋友在地震中被困了,我得去救她。”

周新梅說:“地震被困了?那應該是救援人員去救,你去湊什麽熱鬧?趕緊給我回來!”

曾效祺說:“假如你老公遇險生死未蔔,你還有心思工作嗎?對不起,希望你能理解一下,幫我跟主辦方那邊道個歉吧。”說著將電話給掛了。

周新梅看著被掛斷的電話,有些沒反應過來:這是什麽假設?難道曾效祺談戀愛了?不對啊,什麽時候談的?跟誰?就算是談戀愛了,那他對象怎麽跑到四川去了?

曾效祺掛斷電話,翻出手機通訊錄,翻了許久,找到一個名字,那人是個圈內的大佬,但他們並沒有太多的交集,只有一兩面之緣,不過他跟自己的父親是朋友,要是平時,曾效祺絕對不會麻煩對方,但是他現在不得不打這個電話:“徐叔叔,您好!我是曾效祺,是這樣的,我朋友現在遇到一點麻煩,想借您的直升機一用,不知道方便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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